繞 之九＜止＞
樿
「我要一個答案。」忘了是哪一天，你靠在床沿面對我，帶有疑惑。
「什麼？」
「告訴我，我要的是什麼樣的結果。」
平臥的身軀微微起伏喘息，瘦長的指梢顫慄情慾；
你的眼神中帶有狂亂與禁忌之色，緋紅一如我垂落枕邊的髮絲。
「藏馬…」低聲的輕喚飽含著欲張誘惑。
雙腿被扳開，猶如在我體內尋求一古老國度，你不住逡遊…
恍惚間我彷彿週環於幻夢，身著絲皺紗麗的神秘印度舞孃穿梭起舞；
柔荑交轉錯弄的紛艷，永無止盡的迴身旋體，點染赭脂的指甲眉心……
無論是尋著什麼，總之你不住逡遊…
終於我沉淪在你的懷抱中。
我明白，你所要的結果其實不僅於此；
也許你我自始至終都不明白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。
我能給予你最大的肉體歡愉，就如同驅使你來找我的主要原因，
但基本上我們倆依舊對此懵懂無知。
他們會說我與你在一起是因為〝互相吸引〞、因為〝愛〞；
可我只願承認前者，後者我只當視而不見。
「告訴我，我要的是什麼樣的結果。」這該是由我提問的。
不過你先發制人罷了。
趁著你將醒前的朦朧天色，我抓了衣物便遁入浴室；
以往是為了不想親眼見著你離開，我寧願沖洗完後便只見凌亂無人的床板。
這已成了習慣，畢竟我不想像個情婦般地迎送著必須歸家的戀人。
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〞－－我一向有此種自信。
似熔岩流動的熱吻燒灼全身，挑逗的舌尖如伊甸之蛇煽惑著慾火。
「藏馬…告訴我……」
「啊…嗯……」在情慾浪潮的高峰巔頂，我聽不見任何聲音。
「告訴我…」
「……我所尋求的會是什麼樣的結束…」
是我多心嗎？你低吼著加快了律動，我跟不上…跟不上……
「嗚…嗚啊…」
「給我一個答案！…」
「啊啊…啊……」
你要的東西在我這裡一樣都沒有，其實你都知道。
那你何必對我說那些話呢？是希望我先認清自己，然後再下決定？
接著你再依憑我的抉擇來選取〝最能代表你情緒〞的反應？…
我能夠說，這是因為你不夠老練來處理此類難以理清的事件？
不，我偏不如此認為。
反而卻給你下了個〝狡猾〞的評價，縱然你在某些方面來說真是單純得可以。
「在想什麼？」你走近我，滿室的霧氣模糊了你的面容。
「發呆。」
「我看不像嘛。」進了浴缸，你的手指葡萄鬚般地捲著我滴水的頭髮。
「不然你認為呢？」我轉過頭，連帶由你唇邊扯回被俘虜的髮絲。
「我不知道……也不想知道…」你攬著我的腰，身子又伏了上來。
「反正我從未真正了解過你…」
「飛影…唔嗯……」
說不定，這只是場遊戲，扮家家酒似的情慾演繹。
又說不定，我只是下意識地在逃避、盲目掙扎；
答案是得靠自己去尋找的；所以說，就算我有你要的答案，我也不會坦白地告訴你。
大概是在下星期一，又或許是在下個月…
總之，當你又坐在我窗前時，你會看見我給你的答案；
那是我給〝我自己〞找的，是專屬於我的，你可不能適用。
只希望，那能促使你也為你迷惘的人生找到一個出口。
躲在這裡的我不會被你發現。
望著你躍動的身形在樹間游移，怕是要回魔界了吧？
看來你到過那曾屬於我的房間了，迎接你的不是你所預想的人，你會不會覺得……
覺得…有那麼一絲絲的…
…憤怒？
畢竟我丟開了你，你會不會認為這是我的又一次背叛？
希望你不會。
那麼我期待你會有怎樣的情緒波動呢？…心傷？失落？……
曾幾何時，我竟把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看得如此重要？
那代表，我也在乎嗎？
無論如何，起步了的就難以停止，雖然這也不是辦不到；
即使付出一切以求償，然而停下的地方已不是原來的點了。
…一切…都是不值得。
如果我一開始就拒絕你，會不會現在我們都還能好好地當對好搭檔？
諷刺啊，曖昧的情人關係無法繼續，就連退一步回到朋友的位置都覺尷尬。
因此乾脆就將一切都斷絕得乾乾淨淨，從此不再與你往來？
這些想法……也只是純粹安慰自己而已。
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〞現在我不敢這樣想了。
我未曾懂你，就像你說你從未明瞭我一般；
更有甚者，是我既不了解我，你也不知道你自己。
像這些，我們雙方所共度的點點滴滴，究竟又算得了什麼呢？
如果明白會是如此，當初我們何必又要催慫著彼此往這深淵中墮落？
然而，我甘於如此。
經歷過的即使是痛苦與悲傷，但在生命裡總會留下烙印吧？
那要比一片空白好得多了……
沒有開始便不會有結束；沒有感覺過痛苦將也不知何謂歡樂。
好與壞，兩者必須並存。
相信我們都不是那種養尊處優，受不得苦的個性，這也祇是〝我相信〞而已。
總之，我給了我自己一個交代……
那，你呢？
或許………
你要的結果就在這裡罷。
我以我的離開換取你對往後日子的踏實與希望。
以後再別渾噩地面對於此了…
這是期許與祝福，針對你我。
星天下，我看著你的影子隱沒在黑夜中，再未曾見。
＜完＞
後記：
大提琴…打這一篇時樿正聽著大提琴。
向來覺得大提琴是穩重端雅，而中提琴敦厚樸實；卻沒想到遇上某些曲子，大提琴的音色與演奏方式竟也能如此的……挑逗與嫵媚。（也許該說…淫蕩？？）
有點不敢想像呢！但前有範例，現在倒也不覺什麼了。
2000/9/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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